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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文章引用自此

再見,恰克

恰克走了。
回到家把她從她的窩裡抱出來的時候,
她已經在大口地喘著氣,
像溺水的人要氧一樣。
身體像塊布一樣任人擺佈,
我嚇呆了,
要法蘭帶我們去獸醫那,
抱上車後恰克就停了心跳和呼吸。
我抱著一線希望,
照著醫生的指示猛搓著她的背,
她的身體靠在我的大腿上還有些溫暖,
讓我以為她真的可以長大,
可以和我一起去爬山,
可以和我一起在學校慢跑,
可以帶她出去玩,
可以和她一起做好多好多的事。
一路上法蘭開的急,
到了獸醫那裡,
我很緊張,
死亡還未被證實,
我還算平靜。
醫生檢查了她的呼吸道,
沒有異物阻塞,
死亡的原因是over dose。
如果我知道打完針不能馬上餵藥,
如果我不讓她淋到雨生病,
如果我根本不要養她,
或許她還可以長大,
這樣的悔恨每天在某些時候總會浮出,
像根在電力將耗盡的時鐘上跑不過某一分的分針,
來來回回在同一個格子裡彈著,
彈著某一塊粗心長出的肉瘤,
時時提醒著我生命與死亡,
有時候想著那分針過久,
我的頸子和手臂會有些發麻,
像是它們要帶著其他部分崩離一樣,
這是一種微微的感覺,
酸酸的。
有時想起那天早上她才學會走樓梯,
想著她那生命的長成,
遺憾怔著我,
讓我想起生命的暗喻是那樣諷刺且神準。
下午才在獸醫那看到一個為自己病危的狗放聲大哭的女孩,
還跟法蘭說要是恰克也像那隻病危的狗,
我一定也會哭地那樣難過,
這猜想與在幻想中的事,
倒真的在現實中成形了。
那天晚上,
我哭了好久,
對於恰克的歉疚讓我哭的更大聲。
生命真的很脆弱,
隔天早上我躺在床上這樣說,
一個翻身看到裝著恰克的小盒子,
眼淚又掉了下來。
他提議我們可以把恰克葬在山腳下,
我們就去了,還有咪亞。
找到了一條通往山腳的小路,
我們開了進去。
在田邊一處和山腳交接盛開著野花和蝴蝶的地方,
我們三人合力堀了一個小坑,
我接過裝著她的小盒子,
在土石覆上她之前再看她一眼,
開了盒蓋,
她側身躺在裡面,
就像她一直以來的睡姿,
眼淚又掉了下來,
撫著她的皮毛,
和以前一樣柔軟只是底下襯著卻再也不是溫熱且柔軟的身體,
而是某種僵硬但也說不上冰冷的實體。
我不停地說著再見,
一邊留著眼淚一邊希望在春、夏、秋、冬騎車經過山邊的時候,
能夠再以某種形式和她相會,
或許會是一列疾馳的火車,
會是一支隻偶然飛過的蝶,
或者是一隻盤旋於山頂的老鷹。(這是我最為期望的形式)
闔上了蓋子,
覆上了土石,
再見了,恰克。

在恰克之後,
我體會到的是生命不可掌控的命運性,
以及它的脆弱。
反觀自己一向活的太為所欲為,
總任憑人、事、物的行進,
不願真的張眼或張耳去看去聽去體會去關心,
倏忽而逝的不是自己的生命,
而是我應對世界以及生命關心的機會。
當我們自己高高在上地活著,
覺得自己過的不錯,
沒有妨礙到他人也似乎沒有造成別人的生命不全時,
我們沒有看到的是,
在我們之下有那些應該和我們站在同一個立足點上和我們平等的生命,
不論是人還是動物,甚或是我們所存活的環境。
我們都應該俯身而下,
把他們給拉上來,
或者我該說,
我們應該自高位上下來,
真正地和那些生命站在同一個陣線上。

 

 

 

文章分類: 未分類文章
paulauster at 無名小站 於 02:35 PM 發表 | 回應(1) | 引用(0) | 轉寄給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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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莫約能夠理解你所謂的包容,
以及伸手

你的文筆真的很好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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